酒鬼花生

-少年心性岁岁长-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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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正方】龙龄·落日余烬

·严重ooc勿上升

·不是甜的

·反方:@BRM-我从了良了 

 

 

*想和你讲讲关于红色眼尾的爱情故事。

 

 

/.

那是王九龙第一次看见张九龄。

 

 

夕阳正越过山头往下落,残碎的一点美好被黑暗一丝丝吞没。张九龄坐在窗边盯着那日落,夕阳被窗栅栏分割成一道道的斜影,透着侧幕撒一点进来。他身上穿着一件偏大的病号服,可能是刚住院时并没有这么瘦削,松松垮垮折了两叠堆在手腕,空荡荡的,整个人显得很病态。

 

 

王九龙开门的时候张九龄没抬头,缩在靠床的一张陪护椅里,眼睛锁住那渐渐下落的光明。王九龙走到他身边站定的时候,他才偏过头看向来人,轻轻笑着,喃喃地说:“我也看不到几次这样的日落了吧。”

 

 

那双眼睛圆圆的,像小鹿一样,可惜的是,它是黯淡的,像一双灰扑扑的死*亡瞳孔,只会机械重复眨眼,处处透露着绝望。

 

 

王九龙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他。一句简单的问句,好像就已经给人扣上死亡的枷锁。张九龄也并没有特意等他的回答,缓缓转回头看向窗外。很快,暮色四合,黑暗笼罩这座城,张九龄失趣一般拉上帘子,上床用被子抱住自己,缩成一个小鼓包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/.

从上一个医生手里接班的时候,王九龙了解到一些关于张九龄的状况。半个月前确诊,他捏着薄薄一张化验单像生簿,眼里没有担忧和害怕,只有无惧的解脱。住院后也甚少吃东西,从未有过家里人来看他。每天只喝一点医院里配的粥,护士说他喝不多,胃口不怎么好,喝多了也会吐。

 

 

王九龙不想像审问他一样逼迫他说出以前经历的一切,只是觉得既然自己接手了这个担子,肯定得尽全力,至少不让自己内心愧怍。

 

 

 

每天去查房的时候他都在坐在同一个位置,隔着一扇窗玻璃向外看,窗外有晚高峰的金色车流,有悬于天侧的半个太阳。王九龙以为他病房里待久了太闷,就陪着他去花园里走。晚秋的树落得光秃秃的,徒劳地伸展着毫无生气的枝桠,一整片天是灰空的云团,将日落的天衬得单调枯败。王九龙觉得医院里应该种些常青树,这样才能有生机些。

 

 

王九龙陪着他坐在一条大理石长凳上,凳面很冰,坐上去好久都没法捂热。他侧头看着蓝白条纹里的人,戴着一顶蓝色针织帽,是为了遮住一抓掉一大把的头发。

 

 

王九龙觉得这样子好熟悉,如果时间能倒退,指针倒着转,飞鸟倒飞过一路的风景,两年的幕幕在眼前快速回播。倒回到两年前的一天,同样的地点,同样掉的没剩几片的落叶树,王九龙现在略显饱满的脸瘦到脱相,坐在长椅上悲观地想什么时候冬天快快走,这个冬天实在太冷了。

 

 

王九龙给张九龄披了条长毯,无意间碰到他垂在腿上的指尖,比石凳还凉上几分,王九龙顿了顿,轻声说,“你要是想看外面,可以跟我说,我每天陪你出来走走。”

 

 

张九龄转过头只是很淡地笑,摇了摇头,“我不是想看,我只是想自由,想解脱。”

 

 

王九龙一般陪他的时候都不主动说话,他想说了就和他聊,不想说就陪着他。可是今天他兀得攥住那冰凉到寒心的指尖,“别老这么说,世间还有很多留念的,想想亲人,在乎你的人和你在乎的人,要好好的。”

 

 

可能是王九龙指尖滚烫真挚,将十一月的寒风都隔绝。视线里张九龄轻轻点点头。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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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天来了。

 

 

王九龙每天换着花样给张九龄点粥点汤,医院里的粥汤都尝遍了,王九龙也没看出来他到底偏好什么一点,因为他每次都吃好少,尝了两口就放下手里的调羹。王九龙就逗他,“看你这样子我都要去投诉我们医院食堂了。”

 

 

张九龄怕他真去,赶忙又塞了两口,“你别去,这可真冤枉人家了。”

 

“那你吃这么少,肯定是不好吃啊。”

 

“我吃多了要吐,吐光了还不如少吃点好。”

 

 

 

王九龙拿他没办法,吃了饭后依旧陪人慢慢走到花园,冬天的黑夜长些,太阳落得也早,出去的时候早已下了山头,亮起几站昏黄色的灯,照在乳白色的墙面颇有些偷梁换柱的意思。

 

 

王九龙以为他在遗憾,轻轻捏住他冰凉的指节,“我们明天早点来就能看到日落了。”张九龄顿住,小拇指勾住了他的手指,“没关系的,有你陪着就好了。”

 

 

王九龙很兴奋地把他嶙峋的手背裹进掌心,另一只手越过一月瑟瑟的风,越过街灯昏暗的光,越过三两只归家的喜鹊,指向那片拱起的微秃山头,“等你好了,我们就一起站在那山头看,那里看落日是最好看的!”

 

 

“听你的。”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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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年的冬天好像很难熬,每天有吹不完的北风呼呼地刮,像只破旧的风箱在嘶鸣。王九龙刚给张九龄检查完,说你最近气色不错要好好保持。

 

 

张九龄的注意力被抓回来,委屈地说可是我感觉好累,我不想吃药不想化疗,我也只想当个普通人的,无病无痛。王九龙握着他掌心到用力泛白,“只要你治好了,就可以和普通人一样了,我们每天都到山头去看日落,好不好?”

 

 

王九龙一直没等到张九龄的回答,因为他毫无预兆地侧身开始开始吐,吃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,没东西吐就胃反酸。王九龙握着他的指尖冰凉颤抖,手背上突兀的骨头和青筋盘根错节,像一只折断翅膀的春日蝴蝶,生命的流逝怎么也抓不住。王九龙帮他顺气,摸过凸出的肩胛骨凸出的脊柱,像要透过那层单薄的皮肉长出来。

 

 

王九龙给他端了杯温水,灌了两口算是过去了。再抬头,湿润的红色眼尾像两尾金鱼,开开合合间短忆的金鱼缓缓丢失最后一丝精气。

 

 

张九龄看他慌张又手足无措的样子,努力想抓住些什么但是却是徒劳,有些好笑地安慰他:“没关系的。”

 

 

因为流逝的东西是抓不住的,像日渐西落隐于天幕的夕阳,像金鱼仅有的七秒记忆。

 

 

 

 

/.

寒冷的冬天将要过去,天空接连下了几天小雨,回升了一些的气温又降下来,下雨里夹杂着绵绵雪丝。出不了门,张九龄就靠坐在床头,身上披一件很厚的羽绒服,屋里开着轰隆暖气,要把人都揉碎进那点机械的温暖中。但是没用,那种冷是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,是怎么都捂不暖的。张九龄坐一会儿就觉得累,让护工把床重新摇下来。天还没暗,就见不到王九龙。张九龄觉得无趣,眯眼一睡能睡半天。

 

 

扑通一声如一块落水之石,再浮不起来。冰水刺骨也窒息,他以立方的速度下坠入无边的黑墨似的水里。张九龄不想挣扎,闭着眼感受身体的无限下沉,室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,像一只钩似的手牢牢锁住喉颈,黑暗漫进骨肉,流进血液,缓缓将人吞噬。张九突然觉得害怕,猛地睁了眼想逃离,所见也尽是黑暗。

 

 

一束强光照射进来,将张九龄剥离黑暗,他努力伸直了手想去勾住他的光明,可是,光哪抓得住呢。

 

 

也许就像几个月前张九龄无畏生死一样,现在铺天盖地,只有不舍,但是,他好像来迟了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,噩梦压着人昏昏沉沉兜转了数个轮回。冷汗将衣衫浸湿,贴着人日渐单薄的背脊要穿透。病房里没开灯,黑幕连成一片,将人推进无边无际的暗色。

 

 

张九龄伸手把灯打开,嶙峋的手骨上筋脉交结,一伸出被窝就被冷气团团裹住。细心的护工很快走进来,盯着昏暖灯光下那张很瘦的脸庞,薄薄一张面皮被病痛折磨到灰白,像一张被吸干精*血的干枯骨骼。“想要吃点什么吗?”护工很小声地问。

 

 

“不用了”,张九龄缓缓摇头,转过来的一瞬间圆圆的眼睛亮了亮,“王医生呢?”

 

 

护工说王医生来过,在旁边坐了很长一段时间,刚走没多久,问张九龄需不需要叫他回来。

 

 

“算了吧,他每天有这么多病患要照顾,也很累的。”张九龄把头转回去,一样的角度,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的,什么时候才能再一起出去看看日落呢,张九龄想。

 

 

 

 

冬末的那几天,张九龄的胃口越来越差,什么也吃不下。有时候王九龙在的时候就着他喂吃一点,有时候又通通吐出来,好像多暖胃的粥汤对他来说只是负担。那就只好吊营养液,一滴一滴,是冰凉的,放在被褥外的手也是冰凉的。指甲盖依然是个很圆润的弧度,是昨天王九龙用温暖的掌心,捏着他手指一根根修剪的。张九龄那时候很开心,望着窗外想天应该快晴了,冬天也要过去了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/.

凌晨的时候王九龙接到病书,等他赶过来的时候,医生已经宣布死*亡了。

 

 

王九龙倦态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,心被狠狠剐走一块,好像怎么也填不回了,好像他也生病了。医生所见的生离死别好多,应该早已习惯了的。但是这次有多不一样,整颗心被血淋淋地攥紧,到窒息,要破碎。他知道这是为什么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处理完一切事情的时候天又暗了。王九龙走出医院,顺着他们走了无数次的路,走出那冷冬,走出那伤痛。天晴了,走上那山头的时候是日落,像神明洒下的最后余晖。仍然有冷风呼呼地刮,但王九龙手心依旧温暖,指尖握着一张从张九龄床头收拾出来的信。不知道是哪个夜晚,他冰凉的指尖握着笔一笔一划地写下的。

 

 

 

 

王九龙亲启:

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,我应该已经不在了吧。

 

我这辈子啊,好像真没遇上什么值得留念的人。我以为这辈子就是这样毫无牵挂地离去的。开始你出现的时候,我真的有点后悔了。我想再多看看这世界,多看几次你说的山头那最美的日落。可是啊,真的太迟啦。

 

只要你还能偶尔记起我,记起这个不想治病不想化疗,特别让你们医生头疼的病人。这就是我存在过的意义。

 

对了,忘了告诉你,我跟你撒过一个谎。我不是喜欢日落,而是因为,遇到你的时候是日落,每天也只有能在日落时分看到你。

 

以后,希望你能找到一个陪你看一辈子日落的人,不要像我一样半路退出啦。可以的话,代我也看看日落吧。

 

 

你答应过我的哦,不许为我难过哦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王九龙觉得眼睛很酸涩,好像有无数的眼泪要流,可是流不出,张九龄不想他哭。

 

 

抬头是漫天的落日,缓缓西落至山的那一头,只留点落日经过的余烬,像生命燃烧的尽头,又像是新生。

 

 

 

End.

 

 

 

别难过昂,故事是假的,他们永远相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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